夏末的時候,適逢周末,早上樓下忽然噼哩叭啦響起了鞭炮聲,著實嚇了我一跳。心里納悶:非年非節的,也沒見誰家辦喜事,放什么鞭炮呢?爬窗戶上往下看,樓門口停著輛微型貨車,后面跟著輛電動三輪車,車上零零散散裝滿家具電器,鍋碗瓢盆……哦,原來有人搬家! 新鄰居是對二十六七歲的小夫妻,帶著個兩三歲的女娃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。鞭炮聲響過之后,小倆口往上抬大物件兒,老人一趟趟背著小點的家什往上送,孩子繞著車蹦跳著玩耍。家具電器明顯有些陳舊過時了,東西不多,一會兒工夫搬完了。車子離開后,只留下樓門口紅紅綠綠一片狼藉。 做午飯的時候,我無意間瞥了眼窗外,看見樓下有人在打掃,起初以為是物業公司的衛生員,細看又發現不對,清理我們這棟樓的衛生員我認識,是個四十幾歲的瘦削女人。樓下正在低頭打掃的,分明是個男人。再仔細看時,才發現,這正是剛剛跑上跑下搬東西的老人。 新鄰居不大說話,也不搭理人。樓道里遇見了,通常是目不斜視側身而過。這是鋼筋水泥方塊城堡里居住的現代人的常態,我并不覺得別扭。偶爾一次,下班回家,走進樓門,就聽樓梯上有女人在說話,并不是本地口音,仔細聽,似乎是在喝斥孩子,聲音很響,透著焦急不耐煩。一樓臺階上蹲著個小女孩,二三歲的樣子,扎著兩根羊角辮,手里捏著半根吃剩的冰棒,還滴滴答答往下淌水。 我認出是樓上新鄰居的孩子。“媽媽,抱我上,我走不動了!”那孩子抬眼望著已經上到二樓的媽媽,眼睛里全是祈求。可是明顯的,媽媽兩手拎滿了東西,根本無法抱她。許是看見有人上來了,那年輕的母親放低了聲音,柔和的哄孩子“寶寶自己慢慢上,爸爸馬上就回來吃飯了,媽媽要趕緊給爸爸做飯去!聽話,寶寶自己上來!”那孩子只是賴著不起身,卻是要哭了的樣子。“寶貝,來,跟阿姨一起上”路過孩子身邊,我向那孩子伸出了手,沒料到,那孩子竟沒有絲毫猶豫就把手遞給了我。輕輕牽著孩子柔軟的、肉嘟嘟的小手,我們一同邁上臺階。那年輕的母親起初有點發愣,隨即就警惕的看著我。“好,加油!寶貝真棒!”我只管低頭哄孩子,不去管她的緊張。上到二樓,那女人將所有拎著的東西搗騰到一只手上,伸手從我手里接過了孩子的小手,仍然警覺得樣子,沒說一句話。我沖她笑笑,邊掏出鑰匙打開家門邊跟孩子說再見。 我們住的房子每家都有地下室,我向來不愿下去,總覺得那幽深的樓道陰森森得可怕。是一個陰雨的傍晚,家里只有我自己,迫不得已必須要到地下室取東西。捏著手機,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往地下室走,下到樓梯口,趕緊伸手按廊燈。不幸的很,燈竟沒亮,壞了!好在我家的地下室就在樓梯口斜對面,硬著頭皮往里走,猛一抬頭,不覺“啊”出聲來,驚出一聲冷汗。陰暗的通道里竟然坐著個人,正安安靜靜在吸煙,紅紅的煙頭一明一暗在昏暗中閃動著。看見有人下來,那人輕輕咳了咳,驚魂未定的我循聲再次望過去,眼睛漸漸適應了暗淡的光線,這才依稀看清,樓道里坐著的,是前些天新搬來的鄰居,那個六十來歲的老人。他身后的一間地下室門大開著,隱約見里面亂七八糟堆滿了東西。看見了我的驚諤,他目光迅速移向別處,繼續淡漠的抽著煙。猶豫了片刻,我打開了自己家地下室的門,拿了東西,邊迅速鎖好門邊用余光溜向旁邊坐著的老頭,他并不看向我,順著他的目光,我這才發現,地下室通道深處,堆放著半人高的廢紙箱,邊上還立著兩個大大的,裝滿各色飲料瓶的蛇皮袋子。 晚上和老公說起這事,他見怪不怪的告訴我,那老頭原本就是個揀破爛的,他早知道了!接著,他還告訴了我另一件更令我驚詫的事,那老人住在地下室里!他竟然住在地下室里,和那一大堆撿來的垃圾一起!?大城市里寸土寸金,住地下室也許是司空見慣的事,可是在我們這樣的小縣城,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啊!況且,我們這棟樓,每家房子的面積都并不算小啊,住兩代人是蠻可以的,何至于讓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住到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去,還和一大堆垃圾一起?我難以置信,尤其一想到地下室的陰森潮濕,甚至有些義憤填膺了! 此后,就特別留意起了那個老頭。我上班走得早,好幾次,天還沒有亮透,出門的時候,就見他腋下夾個蛇皮袋,手里拿根磨得油黑發亮的棍子出去了。有時周末出去晨練回來的時候,也常常就遇到他,棍子扛在肩上,兩頭挑著兩個撐得圓鼓鼓的、大大的蛇皮袋子回來,徑直走向地下室。后來,終于證實,他果然住在地下室里。一日回來得晚,到樓下時,看到有地下室的半截窗戶亮著燈光,不由停下腳步走近了細看。那透著燈光的窗戶里邊,竟還擺放著一小盆吊蘭,旁邊立著個手電筒!這分明是家的模樣。 秋日里的傍晚,有次做飯的時候,偶然間發現對面綠化帶的小樹林里,多了一方綠綠的苗圃。細看去,葉子參差不齊的金邊吊蘭,攔腰折了的虎皮劍蘭,干癟癟的仙人掌,還有兩三棵瘦瘦的萬年青,被整整齊齊栽種成三行,且已經澆足了水。許是怕流浪狗闖進去將花苗踐踏了,周圍用一根紅色的布帶子圍了起來。老公告訴我,這是地下室那老人侍弄的。我們遂猜測,這些花苗一定是他在拾垃圾的時候,看見別人丟棄覺得可惜,順手撿回來,又沒地兒栽種擺放,就干脆栽進了家門口的綠化帶里。 很少見他上樓。不出去的時候,常見他席地坐在綠化帶邊上,靜靜地抽煙。頂著一頭微鬈的,亂蓬蓬的花白頭發,深陷的眼窩里,一雙淡漠的眼睛渙散的望遠處的什么地方,很少注意過往的行人。天氣好的傍晚,會見他的小孫女在他身邊玩耍。他用各色布條纏繞著,在兩棵較粗壯的大樹中間,竟為孫女編織了一個秋千,看上去很簡陋但很結實的秋千。那小姑娘坐在秋千上,歡快的叫著“爺爺”,銀鈴樣的笑聲聽醉了老人。每每這時,老人那淡漠的眼睛里全是柔軟和慈愛! 那小姑娘的爸爸,應該是老人的兒子吧?精瘦干練的模樣,常常見他滿頭滿身的白粉灰,摩托車上也披滿白灰,看樣子,應該是個粉刷匠!大概工作很忙,他總是行色匆匆。一日,見他站在樓門口,極其不耐煩的對著遠處喊“快點快點,忙著呢!讓你把鑰匙留下,你偏不聽!”詫異間,我回頭看,見那老頭正挑著一袋子垃圾急匆匆往回走,邊在兜里摸索著,走到樓門口,訕訕的,將手里的鑰匙遞給兒子。不多會兒,那兒子從地下室拎著兩個涂料桶出來,一言不發又走了。透過廚房窗戶,我看見老人愣愣的望著兒子的背影,片刻,又夾著那根油黑發亮的木棍出去了。 臨近新年的一天,忽聽得樓下一片喧嚷。但見樓門口的地面上垃圾堆成了小山。大大小小各色的塑料瓶,白色的包裝泡沫,捆扎好的幾摞牛皮紙板……竟然還有花花綠綠一小堆舊衣服!旁邊一輛平日里常見的廢品收購三輪車上已然裝得尖尖壘壘了!地下室那老頭正蹲在地上,用大袋子歸整著各類垃圾,三四個保安模樣的人圍站在他旁邊,你一言我一語高聲說著什么。原來,有人見地下室通道里堆滿了垃圾,擔心過節放煙花爆竹不小心引起火災,向物業公司反映了問題,物業上派保安來督察,遂有了樓下這一幕。保安的聲音很沖,批評里夾雜著嫌惡和斥責。那老頭始終面無表情,一語不發,只顧低頭忙碌。到是旁邊三輪車上收購廢品的中年男人賠著笑,不停點頭,替他應答著。不知什么時候,樓下安靜了,再出門時,樓門口已經打掃得干干凈凈了。 除夕一大早,指揮老公兒子貼好對聯窗花,一家人出門準備往婆婆家去過除夕。推開樓門,那住在地下室的老人正專心致志往樓門上貼對聯。我疑心他根本不識字,卻見紅底燙金的對聯寫著兩句:喜居寶地財興旺,福照家門富生輝。再看他,淡漠的神情,并不關注我們,只是專注的將對聯抹平,仔仔細細貼得結結實實! 作者簡介:郜小虹,一個鐘愛文字的教師,業余喜歡涂鴉。現供職于寧夏平羅四中。 +10我喜歡
北果,吉林省樺甸市人,吉林廣播電視大學工商企業管理專業。 鐵 匠 鐵匠姓張,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。所以,大家都叫他“張鐵匠”。 張鐵匠并不是本地人,聽說他的老家在遼寧,因為鬧饑荒,他帶著全家人遷居到本地的一個村落。 張鐵匠身材高大魁梧,面頰緋紅,逢人愛笑,一口濃重的遼寧口音,是他身份與來處的唯一憑證。 張鐵匠遷居于此,人生地不熟,更是房無一間,地無一壟。幸虧他有一手巧活兒,瓷的、陶的在他的巧手下,經過一顆鋦子,一把鐵錘,便能修復的完美無缺,全家人的起居生活便落在了他肩上的那副挑子上。 張鐵匠每天起早貪黑,走街串巷。洪亮的遼寧口音不斷地吆喝著:“鋦缸,鋦鍋嘞……”不到半年,十里八鄉的人都認識了他。居家過日子,鍋碗瓢盆有個殘缺是常事,那個年代,物資匱缺,能修補的大家都找張鐵匠。因此,張鐵匠在當地安了家,并置了兩間草房和幾畝地。 鐵匠有六個女兒,一個兒子。張家祖輩單傳,張鐵匠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尤為溺愛,并且稱小名為“久兒。” 鐵匠常年在外,為了生計奔波,家里大小事宜全憑老伴兒一人照料,六個女兒年紀相仿,前后都到了婚假的年齡。老伴兒為人謙遜和善,向來少言寡語,整日足不出戶,家里人口多,光是九張嘴,就足以讓她在石磨前轉上一天。最令人心寒的是,七個兒女各個不省心,竟無一人幫襯她做活,尤其是兒子久兒,八歲了還在吃奶,后腦勺留著一根辮子,終日在外闖禍,回到家里和六個姐姐依然橫行霸道。 一日,張鐵匠外出數十里做活,半夜才回到家中,一進院子就發現老伴兒趴在磨桿上,雙手下垂,一條腿半跪在地上,另一條腿還在用力的向前邁著步子,只是,人已經僵硬。鐵匠扔下肩上的挑子,使出全身力氣也沒能把老伴兒從磨桿兒上扶下。他拼了命的喊著老伴兒的名字,眼淚泉涌而下。 七個孩子無一人在場,鐵匠氣急敗壞地踹開房門。嚇得孩子們從被窩爬起來,久兒卻急頭白臉的沖鐵匠嚷著:“半夜三更不讓人睡覺,作死嗎?”鐵匠不由分說,上去就是一個嘴巴,這是他第一次打久兒。久兒被打的滿眼冒金星,半天才緩過一口氣。鐵匠的舉動,嚇壞了六個女兒,各個扯著被角不敢出聲。 鐵匠“唉”了一聲,蹲在地上,一手拍著腦門,一手指向屋外,有氣無力地說:“去磨坊看看你們的娘,她被活活累死了,你們這幫畜生……”隨后嗚咽起來。 七個兒女驚慌失措奔向磨坊,看著母親瘦弱僵硬的模樣,哭聲一片。 第二天,鐵匠沒有出工,在家辦理老伴兒的后事。處理完,他也倒下了。一連幾日,茶水不思。他后悔自己沒管教好孩子,悔恨自己沒本事,老伴兒沒和他過上一天好日子,他閉上眼睛就是老伴兒趴在磨桿兒上的模樣…… 此后,鐵匠再沒外出做活,而是在家開了一間鐵匠鋪。這樣不僅可以照顧兒女,還能對兒們女有個管束。俗話說,好貨不愁客。十里八鄉的人都上門來找鐵匠幫忙修理各種器具。 轉眼十年過去了,六個女兒都已成家并有了孩子。做了外公的張鐵匠,對外孫外孫女尤為憐愛。三女兒家過得并不富裕,他還時常幫襯財物,女婿們也還算孝順,逢年過節都來看望。 村鄰見鐵匠一人生活忙碌,私下給鐵匠說媒,讓他再娶。鐵匠先前猶豫過,但并沒有真正表態。這事被兒子久兒知道了,和他大鬧一場。并大罵村鄰,揚言以后誰再給鐵匠說媒,就掘他祖墳。鐵匠又一次打了久兒,他并不是嫌久兒破壞自己再娶的事兒,而是覺得這樣的兒子實在是自己管教無方,難以面對街坊四鄰。 傍晚,張鐵匠拎了一壺酒和一筐紙錢去了老伴兒的墳前。他背靠一棵老松樹坐在地上,一邊燒紙,一邊喝酒,老淚縱橫的對著老伴兒的墳頭說哭訴:“老伴兒啊!從你走的那一刻起,我就沒想過再娶,我愧對你,可久兒這個樣子,誰家的姑娘能嫁給他啊!外面的人都說我累死了老伴兒,說久兒有爹沒娘教,村里人都叫他張驢子,是我無能啊……” 月升當空,鐵匠才踉蹌著回了家。 又是五年,鐵匠依然重復著修補殘缺,腰梁已顯現彎曲的姿態,長滿老繭的雙手,裂紋疊加。這一年,久兒成家了。嫁給久兒的姑娘并不是外鄉的,就是鐵匠隔壁鄰居家的小女兒。久兒從小驕縱無理,十里八村人盡皆知。可這姑娘偏偏就看上他了,物以類聚,人以群分。久兒媳婦也是一樣蠻橫,但卻出落一手好活,家里家外,無一不能。 久兒能娶上媳婦,鐵匠自是喜出望外。對方要啥條件,他都一口答應。全部家當毫無保留的交給女方。他本以為久兒娶了媳婦就能有所改變,并且娶了一個厲害媳婦,定是好事兒,最起碼能夠管束久兒的性子。 生活就是這樣,總會冷不防地給人一個意外,不管你能不能接受,都得毫無條件的接著。 久兒婚后,并沒像鐵匠所想的那樣。不過,他倒是很聽媳婦的話。鐵匠也完全不會想到兒媳婦比久兒更加變本加厲。從前自己親手置辦的房子不再屬于他,兒媳婦將鐵匠的鋪蓋丟了出去,并斥責鐵匠無能,把兒子養成這樣,要不是為了張家的家產,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。 鐵匠聽后,頓時全都明白了。可事到如今,后悔也無濟于事。無奈,他和久兒說了兒媳婦的種種行為。久兒不但無動于衷,直接把鐵匠推了出去,并告訴鐵匠能住就去倉房,不能就立馬走人,別破壞他們夫妻關系。 張鐵匠一生忠厚坦誠,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會生出這樣一個兒子。秋霜寒露,他一個人蜷縮在七裂八縫的倉房里,潸然淚下。本打算去柴垛上拿捆柴禾生火取暖,誰知兒媳婦還沒開口,兒子就破口大罵:“老不死的,你想放火燒死我們嗎?我媳婦可懷著你孫子呢!咋,你想讓張家絕后?” 鐵匠一聽,原本的怒火全消,他寧可挨凍挨餓,委屈求全。心想著自己要有孫子了,似乎有了盼頭。從此以后,他更加賣力的干活,攢下錢給孫子,他像年富力強的小伙子一樣,家里的粗活累活,一人獨攬。久兒卻終日游手好閑,賭博,打架斗毆。經常有債主上門討賭債,張鐵匠全部如數奉還。 幾年間,久兒媳婦一連生了三個男孩,鐵匠樂開了花,哄完大孫子又哄二孫子。再多的苦和累他都隱忍了。看著孫子一天天長大,一聲聲爺爺,讓他覺得上天還是公平的。 東北有句俗話:老貓炕上睡,一輩留一輩。是啊,久兒虐待自己親爹,他的兒子們看在眼里,并在心里埋下了深深的根。 轉眼又是數載,張鐵匠老眼昏花,終日住在潮濕陰涼的倉房里,筆直的雙腿淪為了O型,花白的頭發所剩無幾,老年斑在他的臉上,手上堆疊著。就像他當年在那些殘缺的鍋碗瓢盆上鋦上的鋦子一樣。他為千家萬戶修補的是完美,可歲月贈給他的卻是殘缺。殘缺的親情,殘缺的一生…… 大孫子結婚那天,老鐵匠樂的合不攏嘴。顫抖的雙手從腰間拽出一個藍格子手帕,一層一層打開,里面是厚厚一沓零錢,一毛的、五毛的、一塊的,數了數有兩百多。這是他撿破爛攢下的,也是他給孫媳婦的見面禮。孫媳婦穿著一身鮮紅的新衣服,看著爺爺老態龍鐘的樣子,淚水奪眶而出。 老鐵匠持著從未改變的口音說:“孩子,收著吧!這是爺爺的一點心意,就是,就是少了點……” 孫媳婦急忙推讓:“爺,不少。您自己留著用,我們有錢。” 站在一旁的久兒媳婦一把奪過零碎的兩百元錢,塞到兒媳婦手中,邊塞邊說:“讓你收著就收著,他那么大歲數,留錢有啥用。” 場面異常尷尬,老鐵匠強忍淚水,默默地退回倉房。 晚上,孫媳婦給老鐵匠端來一碗面條,并把那厚厚一沓的兩百元錢也帶來了。老鐵匠看著孫媳婦,先是笑了,后來又哭了。一邊搖頭一邊嘆氣。孫媳婦看著眼前的爺爺,一臉無奈。臨走時對老鐵匠說:“爺,明兒,你搬來我們屋,和我們一起住吧!” 老鐵匠一怔,再也忍不住滿腔熱淚。他擺擺手只對孫媳婦說了一句話:“好孩子,好孩子啊!” 當天夜里,老鐵匠拎著一瓶敵敵畏,步履蹣跚的走向老伴兒的墳地。那年。張鐵匠八十三歲。 數年后,人們不再記得那個當年走街串巷的鐵匠,可卻記得那熟悉的叫賣聲:“鋦缸,鋦鍋嘞……” 前不久,聽說久兒得了癌癥。據說三個兒子將他和老伴兒一同送去了養老院,孫男娣女無一人前去看望。后來,久兒終日覺得口中滿是農藥味兒,老伴兒被他重傷后,成了植物人,他,跳樓身亡。 +10我喜歡